师兄妹对峙
打开地牢的灵锁,辰安左右看了看,没有任何人跟来,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无语。
自从师妹承袭师傅衣钵之后,鲜少过问弟子们的课业,由着他们自己修炼,自己对他们也不过是偶尔提点一下。这就弄得仙宗弟子,除了者华,再无优秀之人。
推门进到牢中,者华早就听到他的声音,坐在床上看着来人,月光从地牢的窗户照进来,他上半身在月光中,满地月辉,亮的者华有些睁不开眼,也看不清来人是谁。
辰安将手上的包袱放在桌上,“嘉月这会在闭关,你快走吧。”
“师伯?”见辰安拿了东西过来,者华从床上起来,他站在桌旁,看着衣衫不怎么整齐的师伯。
“者华!”辰安低低叹了口气,那晚自己与师妹对峙,意外抓到了潜在书库里的者华,而嘉月知道是者华传信给师兄,阻挠自己杀天宫医官后怒不可遏,又因者华偷拿了仙山方位图,便将者华关进了地牢。“嘉月对你已起杀心,闭关之前吩咐旁人要对你严加看管。”
“这蓬莱,你是待不下去了。”说话间辰安将包袱塞到者华怀里,拉着他出了牢房大门,引着他往海上去。
蓬莱仙宗的地牢在一处孤岛上,地牢大半都在海中,只有窗户在水面之上,因是仙家地牢,自创立之始,孤岛四周便被仙家的诀咒箍的风平浪静,任周遭风雨大作,这岛上依然安静如斯。
从洞口出来站在礁石上,此时海上一轮明月无风无雨,者华看着面前的辰安,他回头看看那漆黑幽深的洞口,再看看面前衣袂翩飞的辰安,“师伯,我不能走,我走了,就是连累了你。师傅若是知道您放我私逃……”
辰安摆摆手,“无事,倒是你,”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书信,“这是天宫送来的,说是要选仙山地仙为天尊近臣,离了蓬莱,想必也只有天宫能容下你。”
者华顺顺气,他没有接过辰安递来的东西,“师傅未说要将我逐出师门,我便还是蓬莱仙宗的弟子,者华不能这般无缘无故的去了天宫。”
听他这般说,辰安叹了口气,转头看着广袤无垠的大海,心中思绪翻飞,嘉月自那年回来后心性骤变,无欲无求,对几位有意向她示好的上神也是十分冷淡,后来甚至全无好脸。
其实者华的事可大可小,但是要处死,属实太过。
回头往嘉月闭关出看了一眼,“你既然不肯,那我再劝劝你师父,”说着辰安从袖中摸出两本书,“这是我写的医书,我未收弟子,这两本书便传给你吧。如今凡间叛军已起,百姓日子难过,这些或许用的上。这几年,你先离了这里,去凡间走走转转吧。”
打从者华拜到蓬莱仙宗门下,他便知辰安这个师伯旁的不通,偏懂得如何治病救人。凡人的病,神仙的疾,他无一不懂。
如今师傅是铁了心容不下自己,者华知道自己如今唯有离了山门,在这世上鬼混些许年,等师傅消了气再回来。
收下师伯送给自己的书,跪下向师傅闭关处磕了叁个头,又给辰安磕了一个头“师伯,辰安自此就离了蓬莱,还请师伯多躲劝慰师傅,莫让师傅太过执拗,心结难解。”
目送者华远去,辰安转身去往嘉月闭关的岛上。进到石洞中,辰安悄悄走到床前,美人还在床上睡着,她身上盖着一床锦被,身子软软的,脸上有淡淡的潮红,看起来好像梦到了什么。
他在一个矮凳上坐下,随手拿起放在小桌上的书。翻了两页想看进去,可是不知怎的,他总觉得书上的字在动,就像树下的蚂蚁一样,一个接一个,一行挨着一行,密密麻麻,看得他眼花。
“师兄~”睁开眼睛,嘉月看到师兄坐在床边,他捧着一本书,看似在看书,可是眉心却拧出了一个川字。她掀了被子坐起来,人斜着倚在一个靠枕上,“者华可认错了?”
辰安淡淡说道,“我放他走了!”
嘉月立刻火冒叁丈,“师兄!”
“师妹,”辰安叹了口气,合上书扭头看着她,“者华并未将你的事传扬出去,你何必要他性命!”
“他与我不一条心,当初黑蛟作乱他就插手其中从黑蛟嘴下久了不少百姓,后来又知道我窃旨一事,还救下了医官!”嘉月抬眸看向辰安,“这样的徒弟,师兄你敢留着吗?”
辰安不语,他知道,徒弟不能与师傅同心协力,遇事则会生变,这样的徒弟确实让人难以安心。可是辰安知道,嘉月所作所为并非正义,者华不肯助纣为虐也是人之常情!
所以他才会让者华离了蓬莱,离了这蓬莱,给自己争一条活路。
“不能与师傅同心协力,自然是不能留。可是师妹,”辰安努力平心静气的与师妹说,“你绞杀天兵窃走布雨敕旨,活埋天宫医官时,可曾想过蓬莱仙宗?若是师傅还在,若是师门长老们还在,你做的这些,他们就敢留你了吗?”
“师兄!”嘉月坐直身子看着辰安,“你要做什么?如今的蓬莱,我是掌门!”
辰安顺了顺气,“你是掌门,可是师妹,你窃走敕旨,使得凡间大旱千里,弄得如今天下大乱流民四起,你难道忘了之前天下乱世之时,蓬莱仙宗来多少信众祈求庇佑吗?你为了一个区区坐骑,闹成现在这幅局面,当真值得吗?”
嘉月几乎不敢相信,眼前这个素来处处顺着自己的人,由着自己的同门师兄。她下床站在辰安面前,“值不值得,这事轮不着师兄评说。如今你把这些摆出来,那师兄是要如何?让我上天宫自首吗?”
“师妹,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辰安上前道,“现在一切尚有机会补救,一错再错只会闯下更大的祸事!”
更大的祸事……嘉月心中一片悲凉,这一切,她是始作俑者,她只想让那人出来见见自己,天下如何,黎民如何,她根本不在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