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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我全家都是穿来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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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7节
      钱佩英上前几步要去帮忙,宋茯苓赶紧拽住她。
      “拽我干什么,你奶不知道,你姑母哪在下面呐,她在后车上给大伙缝手套呢。
      你姑母的婆婆,看见没?远处那个,挺大岁数都在地上走呐。
      把地方特意让给你姑,就是让赶紧给推车这几个人制出手套,他们手上磨得全是火泡,你爹那手上也是,我去帮大郎装棒子吧。”
      “娘,那你也别帮,先离棒子远点,别让我奶逮住你影,该让你上车搓苞米了。”
      宋茯苓可怜巴巴伸出手给钱佩英看:“你看我这俩手。”
      钱米寿一听,赶紧推着钱佩英:“姑母,那你快去我身后躲躲,别让人看见。”
      钱佩英哭笑不得望着才到她腰间的小豆丁,宋福生过来正好听到这番话,拽过女儿的手一看,登时心里一酸:这哪是手啊,肿的快赶上猪爪子了。
      孩子哪会搓玉米,压根就没去过田间地头,估计稻子小麦和杂草都区分不明白。
      宋福生心里清楚,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,眼下,不能矫情。
      就和在现代时一样,人啊,一辈子长着呢,有钱吃好的,没钱臭讲究啥,一个道理。
      可他控制不住啊,他就这一个闺女,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让孩子少遭罪,少点是点,他闺女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。
      “娘啊,搓苞米干啥?那都没晒呐,搓下来不长霉嘛,你瞅给茯苓那手搓的,梆硬滴!”
      什么,谁的手搓梆硬?
      马氏不明白,三儿忽然掀开帘子和她激恼的为哪样,不过倒是听懂不让搓玉米了,她一连四问:“不搓往哪晒,不搓不占地方吗,不搓咋磨面,不搓怎么煮粥。”
      宋福生拧眉:“煮什么粥,咱二十一口人,一天三顿饭,一人就算吃四根,一天就能干进去二百五十多根,一天就得造一百斤的粮食。咱拢共也没掰多少苞米,煮吧煮吧就吃了呗,两天就吃没。”
      这帐算的真快,也算的马氏心口窝登时一疼。
      本来她还觉得粮食差不多够吃,除掉前段日子收上来的麦子和稻谷,那些已经晒过能存得住,后面还跟着一车玉米呢,能挺一阵,结果到了她三儿口中,就够吃两天。
      “哪能那么吃,不能那么吃啊三儿,家趁多少银也不会够,咱就熬粥喝,往常就那么喝。”
      “这赶路呐!喝稀给大家熬的眼睛抠抠,饿的眼睛冒绿光,道上再支撑不住倒下两个,娘你会不会算账啊。”
      就在这时,已经打头领先的高屠户一家,三台牛车停了下来,冲后面喊话:“歇一会儿吧,牲口要受不住了!”
      这一嗓子,让大伙同时松了口气。
      其实他们早就想歇歇了,但是都不想掉队,感觉还是一帮人在一起安全,别因为歇口气再被大伙扔下。
      第三十二章 扶灵
      高屠户家有五个儿子。
      最大的儿子二十五岁,叫高铁壮,已娶妻,妻子是有一年发洪水买来的童养媳,性情温厚,成亲后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。
      剩下的都没成家。老二高铁头二十岁,一直往下排,高屠户最小的儿子是十四岁,他婆娘就是为生这个老小没的。
      可以说,由于高家没有那么多女人孩子要照顾,是村里负担最小、壮劳力最足的人家。
      高屠户这头一声令下喊了停,那面他几个儿子就已经把车厢卸下来了,让老牛歇一会儿,喝点儿水,吃些草料。
      在农家人眼里,人累了饿了没啥,要是牲口累的不像样,那才叫让人真心疼。
      高屠户一边心疼地摸着汗淋淋的老牛,一边催促大儿媳让赶紧支锅造饭。
      他大儿媳问,说爹啊,咱也煮棒子啊?我看里正家和宋童生家好像都要煮棒子呢。
      老爷们当家就是阔气。
      高屠夫极其想得开,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份想得开,知道粮食不是靠省,得靠挣,所以靠卖猪肉,日子一直在村里数一数二。
      他大手一挥说:“趁着黑灯瞎火,村里那些不像样的人家还没赶来,现在别人闻到味也不能过来哭穷,你一个锅煮棒子,一个锅用大酱把猪肉炒了。能炒多少算多少,剩下的用盐粒子给腌上,等晾晾干,要是情况不好,一人身上藏几块,往后万一走散了,也一时半会儿饿不死,唉!”
      想了想,临出发前,他家杀了一头猪,那猪叫的嗷嗷的,满村子都听见了,再加上他家这三台牛车也很是扎人眼,又对大儿媳嘱咐道:“你炒出来,用瓦罐装上,先给里正家和宋小三家送去,一家送去两罐。”
      宋小三就是宋福生,高屠户私下给他取的昵称。
      他大儿子不乐意了:“爹,这出手是不是太大方了?”
      高屠夫还没等说啥呢,二儿子高铁头抢过话说:
      “大哥,咱盐粒子没多少,整一头猪能都腌上吗?不腌这天气能放住吗?一路上,里正在,咱家这外来户就不会成为全村的靶子,都知道咱家有粮有肉,万一有饿得受不住的,也会顾及里正不会直接来抢。”
      高铁壮哧笑声:“他们敢?咱哥几个弄死他们!”
      “敢不敢的,少口角少麻烦,宋三叔家就更是了。不提别的,人回村给咱送信儿,第一家就来咱家特意告诉,等于救了咱哥几个的命。”
      高家大儿子不吱声了。
      高屠户吧嗒两口旱烟说:“一会儿老二,你给宋家送去。我去里正那得问问,这是要走到天亮是怎么地,天亮之后呐?接着走?那别说人了,老牛也得累趴停。”
      而此时,宋家这面玉米棒已经煮差不多了。
      男人们围城一圈,喝着水也在讨论接下来怎么办。
      如果现在是白天,那没说的,接着逃,可这都后半夜一点多快两点了,人困马乏的。
      女人们和男人比较起来,就显得有些心大了,反正你们让干啥就干啥,不拖后腿就行。
      尤其是马氏,她不但不操心下一步,她还有心思分吃食。
      对,没错,分食,且按六个等级分,特别有层次感。
      马氏给大丫二丫和外孙女桃花,一人一小截玉米。
      给宋茯苓、宋金宝、钱米寿,一人一个拳头大小的干粮,没给玉米。
      给三个儿媳是一人一根玉米,给的时候还说了句:“吃完赶紧裁鞋面。”
      给她自己和姑爷的老子娘田老太太,还有她的亲闺女也就是宋茯苓唯一的姑母宋银凤,一人分了一个正常大小的干粮。
      然后是四壮和老牛头,一人两根玉米。
      剩下的,马氏的儿子们孙子们,外加姑爷和外孙子,一人是四根。
      宋茯苓攥着拳头大的干粮:“……”
      谢谢啊,作为丫头片子,谢谢奶没让她去第一梯队。
      钱米寿小声和宋茯苓嘀咕说,他要是被分在第一梯队就好了,这样可以和姐姐换着吃,想吃干粮吃干粮,想吃玉米啃玉米,下回他争取去第一梯队。
      宋茯苓再次无语凝噎。
      四壮和老牛头一人接过两根玉米,他俩倒是挺憨厚,盘腿坐下就开啃。
      钱佩英看了眼手里的一根玉米,看了眼闺女,又望了一眼四壮他们,她快速的啃完,吃完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,奔锅走去。心里想:不能惯着老太太那毛病,一路上,日子长着呢。
      马氏:“你干啥?”
      “我捞玉米啊。”
      “不是给你发了吗?”
      “一根吃不饱。”
      马氏心想:你哪来的脸好意思说没吃饱呐,这三儿媳是让小鬼缠上了吧,她一向是给大伙分多少,别人就得吃多少。
      “你啃了我骨头渣子得了,那锅里剩下的全是给我三儿留的,等他回来还得吃呐,你一个女人家吃那么饱干啥!”
      钱佩英不想吵架,哪有那精力,古代的路简直不是人走的,早累熊了。
      正好宋福生撒完尿回来了,她直接冲宋福生说:
      “嗳?我说,我就吃一根玉米,完了你娘就不让吃了,她说大伙得定量。那你少吃口吧,给我省点,我快要累死了。还有茯苓,她就得个拳头大的干粮,反正你亲闺女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      让男人省下嘴里粮食给自己吃。
      大嫂何氏震惊了。
      二嫂朱氏半张着嘴听傻了。
      这太不符合妇人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了。
      钱佩英这一世的大姑姐宋银凤,赶紧站起身说:“三弟,姐不饿,你吃你的,我把我的给弟妹。”说完就掰手里的干粮。
      场面一时静了,只有树枝子烧起来的劈里啪啦声。
      何氏和朱氏两个二媳妇赶紧看向婆母。
      马氏却出乎所有人意料问了句:“谁是扶灵?给谁扶灵?”
      第三十三章 好口才挡不住没文化
      就撒泡尿的功夫,刚回来,媳妇和老子娘就齐齐问他,宋福生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了。
      瞅了眼锅,在大家伙的注目下,几大步过去,宋福生先捞出三根玉米递给钱佩英:“别烫到,抱好了啊,去找闺女一边吃去吧。”
      钱佩英抱着玉米,真就一声没吭去找她闺女了。
      大嫂何氏,惊愕地拍了拍旁边人的腿,也不清楚拍的是谁,反正就想让旁边人和她赶紧一起看向钱佩英,看看钱佩英那从容的步伐。
      她太震惊钱佩英是哪来的自信要吃食,更惊诧于小叔子是真惯着啊,居然没甩手给一个大嘴巴。
      这要是换成她,不得被抽懵了啊,还得被骂一句嘴馋的懒婆娘。
      二嫂朱氏是手里的玉米棒子都惊讶的掉地上了,等反应过来,她又手忙脚乱捞起玉米往身上蹭了蹭,蹭掉灰,打算留着给她老儿吃。
      宋福生的两个哥哥也是懵懵的,感觉像不太认识三弟了似的。
      以前三弟可不是这样,娘说啥是啥,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孝顺。
      当然了,以前三弟妹也不这样啊,以前三弟妹要是敢和三弟说声不字……也不说不啊!
      这咋回事呢?
      倒是宋福生的姐夫田喜发并没有多意外,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疼媳妇的,他不仅疼媳妇,他对女儿桃花也不比对儿子虎子差。
      他刚还琢磨自己就吃两根,剩下两根先搁怀里揣着,以防老子娘或者媳妇闺女饿了没吃的。
      至于老牛头和四壮,他俩是一直斜眼,偷瞄马老太,怕那位突然炸了。
      每个人心里都琢磨了一番,但实际上也就过了几秒钟的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