裙下臣——飞白
到了下午,宫里的高内监又来传召,说陛下召宁王去行宫。
孟昭平一听是高内监来,都没出来露脸,打发了茂吉去跟高内监说自己中暑,这会正难受。
茂吉哆嗦着说完,不敢抬头去看高内监那锅底一样的脸。
瞅着茂吉那胆小的样,高内监往屏风后面瞥了一眼,隐约看见有个美人斜倚着,手上似是摇着什么东西。
“如此奴便回去了。”高内监侧身往里间行了个礼。
孟昭平听了外面的动静,挥挥手让茂吉送客。待外检的人都走了,林清容拢了拢衣服坐好了,“王爷明明好好的,怎么寻了这么个理由。”
伸手捏了她的衣襟抓在手里玩,孟昭平翻身看着她,“外面日头那么大,又热的难受,陛下叫了我去除了喝酒也想不出来能有什么事,我还不如在家里歇着。”
“今天初二,等初五那天行宫里还有的热闹。”想到往年端午的时候,在行宫里那一通喝酒,孟昭平觉得还要再装段时间的病。
眼巴巴等着自己弟弟来行宫陪自己喝酒的皇帝听了高内监的奏报,握着杯子想了又想,到底把火压了下去往后面寻皇后去。
“你说说老九,这才什么时候就中暑。”
皇后拿了茶杯徐徐喝了两口茶,“九弟如今在自家园子里乐的自在,有心仪之人相陪,难得有这种逍遥日子,陛下何必把人叫到跟前来坏了九弟的好事。”
狠狠喝了两盅酒,皇帝长长叹了口气,“这会不来,端午那顿酒估计更叫不来了。”
皇后让婢女将桌上的酒食端走,自己挨着皇帝坐下,“我倒是觉得九弟这样挺好的,这会与那林家姑娘一起,解了他的心病,也不用像以前那样,放着舒坦清闲日子不过,一门心思扑在户部的公务上。”
“将来与那姑娘有了一儿半女,咱们再想办法给她寻个好身份,难道陛下就不想做这成人之美的好事?”
想想孟昭平这几年的样子,除了流连青楼就是忙于公务,也确实不太像个样子。
但是一想到自己亲弟弟不来陪自己喝酒,皇帝还是有些气不顺。皇后在旁察觉到皇帝的情绪,宽慰道,“陛下若是想见九弟,不如过了端午,咱俩再去一趟?”
皇帝立刻就否决了皇后的建议,“免了,到时候让那些言官知道,喋喋不休的,还有什么安生日子。”
那边皇帝因为无人共饮而烦心,在玉堂园里的孟昭平此时却惬意逍遥。
玉璇珠端了清茶进来时,只见他们两个人站在桌前,男人的大掌握住女人的纤纤玉手,认认真真的教她写飞白体。
孟昭平擅书的飞白体,林清容幼时也曾跟着师傅练过,可是刚学了个入门,林琰就亡故了。等到在甄家安顿好,甄家的女先生多教导她们研读诗书琴棋,书画一事,个人钻研罢了。
玉璇珠放下托盘走到近前看了一会,林清容学的认真,孟昭平教的专注,一直到玉璇珠轻轻咳了两声,俩人才回过神来。
“这是厨房做出来的新花样,用母鸡荷叶一起熬的汤,里面放了一些糯米圆子。”说着将托盘里的瓷盅端出来放在桌上,“王爷和容妹妹可要尝尝?”
林清容不自在的正了正衣服,走到圆桌边同玉璇珠说话,孟昭平则在书桌后面收桌上的东西。
翻开铺在桌上的宣纸,刚才二人共书的那张纸下面隔了四五张纸,还有一张写了字的纸,纸上是以前孟昭平在玉堂园消夏时写的《闲情赋》
那时,自己对她的情意无处可去,皆凝在笔尖化作留在纸上的词句。
从往事中回过神,抬头看到她与璇珠聊的正欢,再想那日宫里送来的端午节礼,孟昭平不由得琢磨宫里是怎样的意思。
皇兄对宫外的事心里跟明镜似的,那多出来的芙蓉箪、衣料,有一份是给她的。
在行宫的马球会上娘娘已经见过了她相见的人,他们夫妻背后肯定讨论过自己的事。
所以,宫里是什么态度呢?
孟昭平琢磨不明白,也不好去探口风。
自从弘儿珊儿失足落水夭亡后,皇兄夫妻二人再无子嗣,朝堂上对皇嗣一事分成两派,一派希望皇兄过继宗室子,一派上书催促皇兄选秀女充盈后宫。
但是皇兄谁的话都没有听,由着那群人吵得天翻地覆。
不少人都找过自己,希望自己能去游说皇兄,解决一下皇嗣的问题。
前几天在行宫时自己曾想去开口,可是遇到刘太医之后孟昭平不由得多想了几层。
刘太医说皇后知道宫里有太医曾给清容诊治,所以特地召了刘太医去问话。
除了不方便说的,刘太医近乎和盘托出。
宫里那对夫妻打的主意,孟昭平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,他甚至觉得,不可控的东西越来越多。
好像有的东西要超出他的掌控了。
慢吞吞收起写了一半的《闲情赋》,刚刚弄好,林清容轻声唤他。
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笑容,孟昭平想起茂吉从重译楼回来时跟自己说的,盛家去重译楼下帖子请她赴宴。
如果没记错,盛家还下帖子请了澹烟阁的甄家大小姐。
想到其中联系,又想想将要公布的名册,孟昭平不由得冷笑,盛家的盘算还真是妙,这甄老夫人还真是给甄家选了个好亲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