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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汉世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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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汉世祖 第230节
      乾祐五年春,正月初一,刘承祐于淮南行营御帐,召集诸军将帅,举行御前会议,商讨作战事宜。
      “自去岁秋末始,大汉前后调动军民二十万,靡费何止亿万,东京禁军泰半在此。历时三月,淮南的冬季都熬过去了,而今开春,一年之始,我军该动起来了。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,此番,朕定要扫平淮南!”刘承祐一开口,便定下了议军的主题。
      其言落,孙立当即起身,激越道:“陛下,就请下令吧!将士们早就想痛快地打一仗了,只要陛下战刀所指,纵然刀山火海,末将等也愿赴之!”
      “稍安勿躁!”看得出来,孙立战意高昂,刘承祐冲他摆摆手以作安抚,对慕容延钊道:“先让慕容都虞侯,将敌我形势,给在座诸位讲讲!”
      受意,慕容延钊起身,先作了个礼,方才走到作战舆图前,道:“陛下,诸位。自淮东经略使郭荣,攻占山阳以以来,整个冬季,大汉与伪唐之间,战场形势再没有大的变动,整体偏平稳。
      伪唐因前败,固处守势,不敢贸然出击。不过就金陵及江淮各州的细作所探,伪唐整个冬季,都在备战。
      湖南那边,边镐率两万余唐军回师,已调至合肥。加上这两万师,即便刨除卫边守京的军队,伪唐仍能,调动十万兵马,北上与我军交战。可以料想,开春之后,在淮南,我军与唐军之间的大战不可避免。
      下淮四镇,濠、楚已在我军之手,泗州已为孤城,郭荣军已扼其喉。寿州这边,陛下亲率大军,以围寿春。合肥的唐军,距离我军最近,兵力已增持四万,威胁甚大,不过前番宋齐丘以其党徒陈觉调至合肥,接替许文禛为援应副使。陈觉此人,夸夸其谈之辈,不足为虑!
      原本,若依朝廷诏命,吴越钱氏、荆南高氏乃至分楚的王逵、周行逢等人,都当出兵,助我伐唐,但至如今,仍不见动静!
      当此之时,我大军屯军已久,该厉行破局了!”
      待慕容延钊讲解完,刘承祐看向王峻:“王卿是否有所补充?”
      虽然对于大军的实际指挥权已被剥夺,王峻仍是行营都部署,在军中一人之下,再加近来安分了许多,刘承祐又开始“重视”起王峻来了。
      不过王峻,似乎打算“安分”到底,面对天子询问,只是淡淡地应道:“都虞侯所述,已然详备,臣并无可补充者!”
      收回投在王峻身上的目光,刘承祐神色一肃,郑重道:“念及交战形势,朕已无意再给伪唐从容备战的机会,即欲先发制人。拔寿春,取泗州,全取下淮四镇!”
      刘承祐此言落,李重进当即请命:“陛下,护圣军请战!”
      “护圣军前番作战,伤亡甚大,此番,还是由我奉国军来吧!”王全斌也不敢示弱,顺便贬王彦升一手。
      王彦升当即回应道:“兵马虽损,但战意高昂!末将已挑选五百精甲,皆做好了城战准备,可为先登之士,悍不畏死!”
      “我奉国军,又岂乏敢死之士?”相比于王彦升的激动,王全斌则表现得淡定得多。
      见二王争得厉害,孙立在旁不乐意,瞥了二者一眼,也不多说,只是拱手向刘承祐:“陛下,你可是允诺过末将,由我小底军主攻!君无戏言啊!”
      御帐之中,除了韩通、郭崇威、史彦超等骑将外,皆慨然向战,对此,刘承祐自然乐意见之。
      “好了,诸位战心可嘉!”刘承祐没有放任争战,抬手压制,即下令道:“朕已决议,动兵破城。以小底军为先作尝试进攻,试试寿春城防,朕倒要看看,何敬洙这老朽,一个冬季,能将寿春打造成什么样的铜墙铁壁!其余众将,各还其营,激励士卒,做好战斗准备!”
      “遵命!”军令已下,诸将也识趣地不再多言。
      而随着天子大令一下,沉寂已久的汉军大营,再度动了起来,如一头自冬眠中苏醒的巨兽,活动起不再僵硬的手脚,朝寿春城再度张开獠牙大口。
      第100章 城战
      清晨,遥远的天际初泛起一阵白光,寿春南城,汉军营门大开,战鼓擂动,号角争鸣,早早地便惊动戍城的唐卒。
      瓮城上头,上百的守卒,大多还昏眼朦胧,感知到汉营的异动,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。他们几乎守了一整个冬季的城,自汉帝亲帅大军围城以来,足两个月的困守,未尝有一日的攻伐,长时间下来,虽然背后有何敬洙鞭策着,但这心理的懈怠是无法避免的,乃至麻木。
      瓮城下,城厢指挥使正蜷缩在一堆厚实的干草内,身上裹着一张满是污渍的麻袍,睡得正安逸。困城两月,作为守方,军容哪里还能整洁,军官如此,底下的士卒如何,可想而知。空气之中,也难免弥漫着一股恶臭,不过今日之后,将再添几成血腥……
      “指挥使,汉军有异动!”城头百将,匆匆来报。
      “吵什么!”城厢指挥使感知着声音,挥手给百将一巴掌,怒道:“我听到了,定然是汉军,又搞操练比武了吧!”
      “不是,指挥还是赶紧上城看看,汉军要攻城了!”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,百将紧张道。
      听此言,城厢指挥使迷蒙的眼神终于有了些神,拿起枕着的战刀,径朝外而去,嘴里骂骂咧咧的:“要是你谎报军情,搅了某的好梦,绝饶不了你!”
      嘴里叫得凶,待唐军指挥使奔上城头,见到城下的景象,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,并且还探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。汉军的营寨扎得很猖獗,离城不足三里地远,汉军的动作清晰可见。
      大量的汉军涌出,已成军阵,层次分明,战旗飘扬,杀气腾腾。左右各设刀盾军阵,枪盾军阵在前成半月展开,中为弓弩大阵,足有三千具往上,约以两千骑的马军游弋于两侧以作策应。
      最重要的,是自汉军营中,缓缓朝前推进的那些大家伙,抛车、云梯、冲车……
      “快!快!通知都将,禀报节帅,汉军要攻城了!”仓皇的声音几乎是从城厢指挥嗓子里惊出来的,赶忙命令道。看汉军的架势便知,这绝对是要来真的了。
      作为城厢指挥,守在第一线,担负重任,当然不是无能之辈。当即将城上的守卒全部换防,毕竟值守了半夜的士卒,身心俱疲,没有多少作战力。同时紧急调度麾下士卒,严密戒备,他自己则数着那些被汉军称为“霹雳炮”的战争利器。
      一架,两架,三架……很快便忘了数,并且自汉军营中,还有接续不断的抛车,被汉军推出。
      寿春南城,大量的军卒、青壮,在鞭策喝骂之下,持续往城头补充着防御物资,箭矢、滚石、檑木、竹排、沙土,在城上,几十口锅已然架起了火,熬制着“金汤”,整个一片忙碌与混乱。
      在得知汉军动作的第一时间,何敬洙便披挂上城,并将令全城,准备作战。在城中,为防备汉军作战,何敬洙是提前做了些应急准备的,但事到临头,下边的将校执行起来,效率还是太低。
      城头混乱之中,何敬洙矮小的身躯,如风中松竹,咬定不动,岿然而视城外的汉军。南城下,以小底军为主,汉军的攻城军阵,已然立牢,黑甲玄旗,乌压压一片,极具视觉冲击力。
      为了支持小底军的进攻,刘承祐自其余诸军调动了不少弓弩手以支援,又拨了箭矢十万支以供其用,再加两千铁骑军策应。
      当然,最具威慑的,还得属汉军阵中,那占有大量空间的上百架霹雳炮,全部的军阵,都以护卫“炮阵”为主。
      在刘承祐亲征后,自东京带了一百多架霹雳炮,兵临寿春后,又着随征的工匠,再造了近百架。而火油弹,足足带了五千颗,刘承祐大手一挥,直接划给孙立一千五百颗。
      前后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时辰,还未汉军还未发起攻击,只是因为火油弹与石弹的分配,还未彻底到位。
      城头上,何敬洙深吸了一口气,问:“其余各门,汉军可有动静?”
      保信军指挥使张全约此时也跟了过来,神情凝重地望着城外汉军军阵,道:“我去看了看,皆有出动,迫近城垣,但不似南城这边动静大!”
      “看来汉军以南城为主攻了!”何敬洙指着城外的汉军说道:“汉军屯兵城下,两月引而不发,这冬季才退,便兴此举。其攻城之势,势在必发,必然已存破城之决心。张军使,南城这边,本帅亲自镇守,其余三门,牢你巡卫,严厉敦促诸军,备守城池!”
      “何公保重!”再朝城外张望了几眼,黑云压城城欲摧,没有任何留恋,张全约朝何敬洙一礼,转身领着亲兵去了。
      城外,汉军军阵中,孙立与高怀德并辔而立,扫着大军之雄壮威严,意态之间,尽是自信。一挥手,直接下令:“先用石弹砸城,看看这城,有多硬!”
      随着命令下达,霹雳炮边的操手们,立刻上石发射,伴着清晰的机巧响动,被打磨成型的石弹,携带着强劲的力道,袭向寿春城。
      初时零落,且大多不准,但陆陆续续,随着抛车的调整校订,虽然打击仍旧不算准确,但至少射到了城上。
      面对这等打击手段,城上的唐军,只能被动熬着,受着,祈祷着不要被砸中。携霹雳之势的石弹,肉体凡胎一碰上,非死即残。
      见着城上,渐成鼠窜的守卒,何敬洙厉色地疾呼,让手下将校,约束士卒,砍杀了好些人,方才稳住,强逼着士卒,躲在城垣后,瑟瑟发抖。
      但被砸中的倒霉蛋,已亡者触目惊心,未亡者惨叫凄厉。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,汉军朝城头抛射了近三千颗石弹。
      寿春的城头固然坚固,也是满目疮痍,对于唐军造成的损伤,自然不大,但是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,是十分严重的。何敬洙虽然有心直面汉军飞石,以涨军威,但还是在亲兵连拉带拽到城下躲避。
      站上城头,不见飞石,汉军的攻势暂时告一段落,但何敬洙心理一点都未放松,他心理清楚,汉军又将动用火油弹了。依稀还记得,汉军去岁初攻城时,那些火油弹的威力,即便有所防备,仍旧伤亡不小,惨状惊人。即便城上铺有一层不浅的沙土,仍旧难防。
      “快,准备竹排,架与城头!”何敬洙高呼着。
      没过多久,就如何敬洙所预估的一般,汉军换了火油弹,重复此前的调整、发射。相比与石弹,虽少之六冲击力,但破坏力与杀伤力,可是非同日而语。即便何敬洙早有所防备,此番不比当初,一千多颗的火油弹密集爆发出来,那些沙土、竹排什么的,也不过起杯水车薪之效。
      望着寿春城头,火气冲天,浓烟四起,即便隔着一里多远,也能感受到其间烈火之毒烈。侧耳倾听了一番其间惨嚎,孙立满脸的享受,嘴里碎念道:“这干淮贼,胆敢顽抗,活该被烧!”
      “启禀都将,一千五百颗霹雳弹,已尽数射完!”
      闻报,孙立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,朝身旁的高怀德道:“藏用,石弹虽利,火弹虽毒,但仅靠这些抛车,是难以攻破城池的,还得靠将士血勇攻城,刀剑占之。稍后,我率军冲城,你在后指挥大军!”
      闻孙立之言,高怀德立刻劝道:“都将为一军主将,还是居中,我带人上吧!”
      “不用和本将争了!”孙立顿时展现出其果练的一面:“临阵调度,非我所长,还是城下冲杀指挥更适合本将。你勿复多言,这是军令,趁城头丧乱,即刻出发,不要误了战机!”
      “遵令!”见状,高怀德立刻道。
      很快,孙立牵头,弓弩阵前移,施箭压制,辅卒民夫冒死扛着巨木大板,铺搭浮梁,云梯逼向城池,踵其后,大盾高竖,汉军甲士,朝寿春发起进攻。
      蚁附攻城,从来惨烈,即便汉军精锐,亦是如此,得拿命去拼。
      第101章 称得斤两,从容收兵
      自辰初起,汉军营动,飞石火弹,强弓硬弩,再到战卒冲城,前后历时近四个时辰,直到后方鸣金声起,汉军方才退去,留下的,是整个寿春南瓮的疮痍之景。
      “使君,汉军退了!”城头,牙将满脸的激动,搀扶着何敬洙高声道。
      汉军攻了多久,何敬洙就在城上督守了多久,这对于年过花甲的他来说,是个不小的负担,透支了极大的精力。此时,见打退了汉军的攻势,却是再也难支,一股子晕眩的感觉袭上头。
      缓了许久,方才重新睁开眼,入目所见,一片惨状。城关之上,尸体堆了一地,残肢断臂,触目惊心,血气弥漫,刺鼻骇神。城楼各处,以及城厢内,火势虽然早已得到遏制,但残存的火焰,仍在吞噬着屋舍。
      梁木燃烧,噼啪作响,空气中,散发浓重的焦臭味,另夹杂着一股股诡寒的异味,在汉军火油弹的冲击之下,数量或不准确,但约莫也有近四百的士卒,活活被烧死,烧伤、烫伤者更难计其数。
      攻防才罢,彼时那些沾染上火油的士卒,凄厉的惨叫声,仍旧萦绕于耳,一声比一声清晰……何敬洙丑陋的面容间,也不禁浮现出了少许悲戚之色,竟生两抹老泪,他也是经历了不少战火的了,似此次这般残酷的,还是第一次。最重要的是,明显能够感觉到,汉军还没有尽全力。
      而还在城头的唐军士卒,并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,反而更生绝望,汉军职战法之犀利,武器之恐怖,士卒之凶悍,都令这干守军无所适从。也就是何敬洙以身作则,军法在后,再加一股余勇之气,最后血拼一波,再加汉军也是久屯未战,方才抵住其锋芒。
      呜咽抽泣的声音,不知从哪出传出,逐渐蔓延开来……
      见状,何敬洙回过了神,在牙将的搀扶下,强行站到高处,嗓子虽已经有些哑,仍旧颇具威势:“都哭什么!身为大唐将士,为国抗敌,死则死矣,何故做此妇人之态,徒惹人笑!”
      听何敬洙之言,立刻有一名军官,带着哭腔,激动向何敬洙道:“节帅,汉军围城两月,我等缺衣少食,忍饥挨饿,朝廷的援军呢?汉军将寿春围得似铁桶一般,水泄不通,消息断绝,我等于此苦守,朝廷知道吗?”
      唐军的精气神,可以说被这冲城一战给彻底打散了,何敬洙也明显地感受到了军心之溃散。面对军官的质问,何敬洙没有苛责,只是环视一圈,动情地道:“汉军暴虐,悍兴不义之师,侵我疆土,我等身为将士,自当不畏艰难,守土卫国。前以三冬,诸事糜顿,而今开春,汉军所以起攻伐。何某料定,朝廷已重新备好援应大军。陛下与朝廷,绝对不会放弃江北任何一寸土地!”
      “汉军虽则凶残,但何某已尽悉其战法,我等有坚城依托,城中粮秣仍可支持军民半载之用。只要熬过其霹雳炮打击,论刀兵厮杀,我江淮就当真无血性男儿吗?”
      “何某虽一冬烘老朽,但也欲尽余勇,与汉军相拼!”说着,拔出腰间长剑,当着众人的面,朝手心划了一道口子,立下血誓:“同生死,共患难!”
      何敬洙这一番表态,对于士气的激励,还是有一定效果的,不管如何,这个身躯短小,面目可憎的老将,还是有一定人格魅力的。
      见安抚住了守军,何敬洙开始安排着事宜:“尽快统计伤亡,救治伤员,清理尸首、障碍,补充军卒、兵备,加固城防,严守敌军!”
      在何敬洙的指挥下,寿春南城,开始收拾起来,就像何敬洙收拾那散乱的军心一般,勉强。
      待渐入正轨,将城防交给左神卫指挥使徐象,同他交待一番,方才打算下城休养一番。经过这一日的折腾,他已是筋疲力尽,手上的那道口子,也需要重新包扎。
      “何公,汉军的攻势,只会越来越凶猛,我们能守住吗?”送何敬洙下城之前,徐象小声地问道。
      徐象正值壮年,在唐军中属于比较具备普遍性的将领,中等之才,无威名,从军二十载,按部就班升至南唐禁军指挥。汉军初来之时,徐象还有几分志气,欲与汉军争锋,虽然大小交战几次,都没讨得好处,但还没有怕的感觉。
      但自汉帝刘承祐率军南来后,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,不只是兵马的增多。相较于王峻统兵的锐利,难缨其锋,刘承祐用兵带来的,是一种完全的压制,如套绳索扼喉,步步紧逼,逼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      到如今,两个月的困城经历下来,徐象已然老实了许多。他相信,如何敬洙之言,朝廷不会放弃淮南,但是,纵使援兵之来,能是汉军的对手?刘彦贞军的结局,已然足够警醒,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等与汉军一线交锋的将士而言。
      偏头,扫了徐象两眼,似乎直接看透了他心中的畏惧与犹疑,何敬洙淡淡道:“食国家俸禄,担守土之责,尽忠王事即可!身为将士,马革裹尸,亦不负此生。至多一死而矣!”
      “好好守城吧!”拍了拍徐象肩膀,何敬洙嗓子已然沙哑得厉害:“我等家小,尽在金陵……”
      “将军,看何公的表现,是欲同寿春共存亡啊!”在旁,一名军校听到了二者的对话,不由说道。
      徐象点了点头。
      “那我们怎么办?当真要玉石俱焚?”军校看了看城外问道:“汉军冲城,挫于城头,死伤也不算小,但撤退之际,仍旧从容有序,御备得当,如此强兵,也唯有中原才有啊!”
      “听你之言是怕了?”徐象冷冷地盯着麾下军校。
      军校默然,见状,徐象则幽幽叹道:“如何公之言,我等神卫,乃金陵禁军,家小尽在江南,不似那些淮南镇兵,不能不有所顾忌啊……好生守城吧,纵亡命于此,也要为后人,赚取一份荫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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